《科技日报》要闻：钱学森关注“人机关系”

　　——访“人-机-环境系统工程”专家龙升照

　　侯 静

　　（《科技日报》社）

　   日前全国人-机-环境系统工程学术会议在昆明召开。钱学森为本次会议发来的贺信指出：“20年来，你们在人-机-环境系统工程这一新兴科学领域进行了积极的开拓和探索，并取得了非常可喜的成绩，我感到由衷的高兴。希望你们今后再接再厉，为中国乃至世界科学技术的进步作出积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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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举行的全国人-机-环境系统工程学术会议，引起了许多人的浓厚兴趣。因为这一新的学科是在著名科学家钱学森的指导下创建的。在庆贺钱老90华诞的日子里，记者走访了人-机-环境系统工程主要创始人之一、博士生导师龙升照研究员。他现任中国系统工程学会人-机-环境系统工程专业委员会主任。

　　记者：您能否简要介绍一下人-机-环境系统工程的研究内容？

　　龙升照：人-机-环境系统工程是运用系统科学理论和系统工程方法，正确处理人、机、环境三大要素的关系，深入研究人-机-环境系统最优组合的一门科学。系统中的“人”，是指作为工作主体的人（如操作人员或决策人员）；“机”是指人所控制的一切对象（如汽车、飞机、生产过程等）的总称；“环境”，是指人、机共处的特定工作条件。系统最优组合的基本目标是“安全、高效、经济”。所谓“安全”，是指不出现人体的生理危害或伤害，并避免各种事故的发生；所谓“高效”，是指全系统具有最好的工作性能或最高的工作效率；所谓“经济”，就是在满足系统技术要求的前提下，系统的建立要投资最省。

　　记者：据知，钱老对这门新兴科学给予了极高评价。他在1993年10月写给您的信中指出，“你们是在社会主义中国开创了这门重要现代科学技术。”您能否介绍一下，它的重要性究竟在哪里？

　　龙升照：首先，它为人类社会的健康和可持续发展提供了科学方法。应该说，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就是一部人、机（包括工具、机器和计算机）、环境三大要素相互关联、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历史。由于环境的影响，高级灵长目动物演变成为人类；人类的诞生导致了机的出现；机的出现又产生了新的环境；新的环境又在影响人类的生活、工作和生存。

　　时至今日，当人们沉浸在享受高科技带来的社会繁荣之际，却也不知不觉地闯入了两大误区：第一，在机器设计时，由于漠视了人的特点和要求，致使工作系统效率降低、事故增加，对社会发展造成严重影响；第二，在机器设计时，由于漠视了环境的特点和要求，不但影响了机器本身性能的发挥，而且带来了严重的环境恶化，对人类的生活、工作和生存造成重大威胁。今以汽车为例，它的出现，一方面是极大地推动了社会的进步，另一方面却也给社会带来了灾难，每年死于道路交通事故的人数全世界约有25万，同时，它也是造成城市污染的主要因素之一。其他的类似例子也很多。因此，当务之急，就是要研究和探索一套研究人、机、环境三大要素的运行规律及其最优组合的科学方法。

　　人-机-环境系统工程的诞生，使人们在设计和研制任何一个人-机-环境系统时，会产生三个方面的飞跃：第一、从经验走向科学；第二、从不自觉走向自觉；第三、从定性走向定量。其结果，不仅可以避免经济上的巨大损失，而且可以加速人类社会发展的进程。

　　此外，人-机-环境系统工程也为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提供了技术手段。通常，哲学上是将生产力定义为：“从事物质资料生产的人同以生产工具为主的被用于生产的劳动资料相结合，就构成社会生产力。”很显然，生产力应该是人（从事物质资料生产的人）、机（生产工具和机器）、环境（生产场所的有关劳动条件）三大要素的有机结合。因此，采用人-机-环境系统工程方法，就能全面优化人、机、环境三者之间的关系，促进社会生产力的蓬勃发展。

　　记者：作为这门新兴科学的奠基人之一，您经历了它的诞生、发展和成长的全部历程。请您谈谈这门科学的诞生和发展过程。

　   龙升照：1981年，在钱老系统科学思想的启发和亲自指导下，我们根据载人航天研究的实践，并对国内外情况进行了认真分析，概括提出了这门综合性边缘技术科学。1984年，总装备部（原国防科工委）成立了人-机-环境系统工程军用标准化技术委员会；1986年，总装备部将人-机-环境系统工程研究列为国防科技应用、基础研究重点项目；1993年，中国系统工程学会人-机-环境系统工程专业委员会成立。从1993年起，每两年召开一次全国性学术会议，编辑出版了《人-机-环境系统工程研究进展》第一至五卷。而且，更为可喜的是，我国广大科技工作者对这门新兴科学进行了辛勤的耕耘和积极的开拓，其应用范围涉及航空、航天、兵器、电子、能源、交通、电力、煤炭、冶金、体育、康复、管理等领域。应该说，这些成绩包括每一步进展无不与钱老的关怀和指导有关，钱老对我们真可以说是“扶上马送一程”了。

　　记者：钱老早在1986年就曾讲过，我们中国人也别老看不起自己，我们在人-机-环境系统工程方面的学术思想当前在世界上是领先的，不是落后的。钱老的这一评价，您除了感到鼓舞以外，展望未来您是否也感到责任重大？

　　龙升照：是的。人-机-环境系统工程问世后，在国际上也引起了很好反响。1984年10月，陈信所长和我撰写的论文《人-机-环境系统工程理论在航空中的应用》在第32届国际航空航天医学会议上宣读后，受到了各国学者的热情关注和好评。葡萄牙把该论文编入当年的军事年鉴；美、日学者也很重视这一科学理论。1992年，《人-机-环境系统总体分析方法的研究》在第18届国际航空科学大会上报告；1998年，《人-机-环境系统工程理论及其应用》在中法人与自动化会议上报告。这一切，也使人-机-环境系统工程逐步推向世界。当然，这方面我们做得还不够。我们应该加倍努力，实现钱老所提出的宏伟目标：“为中国乃至世界科学技术的进步作出积极贡献！”

　　龙升照最后总结说，目前人-机-环境系统工程的广泛应用面临新的挑战和机遇，中国加入 WTO和西部大开发，都为人-机-环境系统工程的应用和发展提出了新的要求。今后，我们还将从完善理论体系、加强应用研究、建立实验基地、培养骨干队伍和拓展国际交流等几方面加强努力，争取为国民经济的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文献来源：《科技日报》， 2001年12月14日）